回到家中已經是午夜時分,她剛進家門就接到費峻瑋的電話:「你還好吧?」
「沒事。交警扣了我兩分,罰款兩百塊。」她打了個呵欠,「這兩百塊從你傭金里扣,省得你下次記不住。」││
「你不過來了嗎?」
「什麼?」
「來我家。」
「去你家幹什麼?」
「談工作啊……你答應過我。」
「不去了,太累了。」
他「哦』了一聲,語氣里有淡淡的失望似的,最後卻只是說:「那你早點睡。」
「晚安。」
「晚安。」
放下電話,她走進浴室放水。當初花掉二分之一的月薪租下這裡,就是因為這間浴室她非常喜歡。下沉式的浴缸給人一種安全和奢侈的從容感,而浴缸對面的窗子,又正對著繁華的高架橋。幸好地方夠高,每次她將自己完全浸在水中,看著足底銀河繁星似的車燈,都會覺得自己帶著一種近乎悲憫的虔誠,在俯瞰這個塵世。
她像在泡曰式溫泉,頭頂一塊毛巾,享受著香熏的快樂。這個時候應該來一杯紅酒,不過她是個大俗人,所以拿起刀叉來吃蛋糕。她將自己的車子交給他開走的時候,除了自己的包,也隨手將這個紙袋拿下來了,而他心神不寧,完全沒有留意。
蛋糕很好吃,濕乎乎的芝士味抿進嘴裡,非常美味。
為什麼不把蛋糕留給他呢?或者是因為那一束蓮花。那樣美,那樣漂亮的花束,幽藍色的花瓣楚楚,在寒風中似乎呵口氣都可以融化似的。他怎麼會想起買這樣一束花送給她?蓮花還放在他車的后座上,而車子早已經在她給保險公司打電話之後,被直接拖到修車場去了。
她想起一句話:男人久不見蓮花,開始覺得牡丹美。
萬丈紅塵,滾滾濁世,誰當得起出淤泥而不染?
她沒有那個資格。
每次費峻瑋用他那雙烏黑明亮的眼睛看著她時,她都會下意識覺得心虛。他們識於微時,只有她知道,他仍有成名前的單純與稚氣,有時候是近乎孩子般的天真。所以自己才會答應Marilyn做他的經紀人吧?
不可試探主你的神,聖經說。
知道不可為而為之,後果會是什麼樣子呢?
或許是粉身碎骨,一往無因。
她重新將自己沉入水中,不願意再去多想。
LaVitaèbella
「Twothingsfillthenlindwithevernewandincreasingadmirationandawe,thenloreoftenandsteadilywereflectuponthenl:thestarryheavensabovemeandthemorallawwithinme.」
厲貝貝一口氣說完長句,才有點歉疚似的停了停:「對不起,我說得太快了,我們還是一句句來吧。Twothingsfillthemindwithevernew……」
一抬頭看到余文昕,厲貝貝不由得燦爛一笑,叫了聲「文姐」就站了起來。
文昕沒想到她會這樣叫自己,不由也笑了笑:「叫我文昕就可以了。」看到埋頭在劇本上劃道道的費峻瑋,於是問,「怎麼樣?」
「小費挺聰明的。」厲貝貝提到費峻瑋眼中就閃爍著興奮的光芒,「比小孩子好教很多。」
教一個大男人,當然比教小孩子容易。不過在粉絲眼裡,偶像做什麼都優秀得沒話說。
「中午我約了編劇吃飯。如果對劇本有什麼問題,正好問他。」文昕說,「貝貝你也一起去吧。」
「我也可以去?」厲貝貝掩不住一臉興奮,還是小孩子脾氣。
「當然了,一半台詞都是英文,有什麼問題你正好問編劇韓老師。」
厲貝貝歡呼了一聲,起身去收拾東西。小千拿著費峻偉的外套和圍巾,不聲不響地走過來。費峻偉一邊穿外套一邊問她:「江導來?」
「江導還在美國沒回來。」她說,「不過我和他的助手約定了下個星期大家見一見。」
他點了點頭,厲貝貝忍不住插了句話:「是拿電影節大獎的那個江導嗎?」
「對。」文昕見她一臉天真燦爛,不由問,「你很喜歡他的電影?」
「也不是特別喜歡……他的電影太過於討巧票房了。不過我還是覺得他為國爭光,太解氣了。上次在電影院的時候,我的朋友Jessica都被震到了,我十分驕傲地告訴她,導演,中國的。」
文昕告訴她:「待會兒在韓老師面前,千萬別說你不喜歡江導的電影。韓老師是江導的御用編劇,兩個人合作很多年了。」
厲貝貝吐了吐舌頭:「好的!」
和編劇韓老師吃飯很愉快,因為韓老師雖然在編劇這行德高望重,但說話幽默風趣,非常平易可親。
厲貝貝非常好奇,問東問西。韓老師跟她講八卦:「有一年我們拍《江山》,樹林里那場槍戰戲還記不記得?」
「當然記得,拍得那麼漂亮!」厲貝貝忽閃著大眼睛,「好多好多紅葉被風吹得捲起來,像油畫一樣,太漂亮了。」
「就為那些樹葉,可操心操老了。劇組要買下不下兩噸的紅葉,當地農民就是不賣,一口咬定非要江導親自去跟他們談,放出話來說,一袋八十塊,要是江導肯親自去,沒得說,一袋四十。」
「然後呢?」
「然後為了順利拍攝,江導當然去了。」
「然後呢?」